巫汉生思维敏捷，语速极快，张嘴即来，面对记者侃侃而谈。

　　巫汉生很直率，对于行业的看法，对同行的意见，他坦然说出，绝不藏着掖着。

　　巫汉生热衷于创新，为此不惜与拍档散伙，与亲弟弟分家。

　　这两年，远泰制釉业务发展很快，队伍迅速膨胀，巫汉生一下子投入300万元用于员工培训。

　　在企业赚钱的时候，巫汉生更注重与员工分享发展成果，营造他们的归属感。他在公司发放无息贷款，帮助员工圆住房梦、汽车梦，让他们安居乐业。

　　客家山里人出身的巫汉生，长得很精干，内心特别强大，在创业、创新之路上屡次摔倒，又屡次顽强地站起来。

　　他是一个永不服输的陶瓷人。

佛山市远泰陶瓷化工有限公司董事长、总经理巫汉生

　　中国陶瓷行业要像客家人一样吃苦耐劳

    刘小明：今年我们做“佛山陶瓷30年”的访谈，现在已经做了十几个，一直会做到年底。您是色釉料行业的代表性人物之一，今天主要请您谈谈你们企业的创业历程和发展阶段，包括对行业所做出的贡献。前段时间去钻石公司采访陈雄飞，得知他也是梅州大埔人，派的科技的丘广安是梅州兴宁人，东鹏董事长何新明也是客家人，鹰牌总裁林伟是平远人——都是你们梅州的，这个行业里客家人很多，这里面是否有些特定因素?

    巫汉生：有偶然也有必然。我觉得，客家人的风格就是吃苦耐劳。陶瓷行业需要不断在困难面前跨越，中国陶瓷的发展也是经历了这么一个过程，不断跨越。中国陶瓷过去20多年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每一个过程都很艰难。客家人是在山里面长大，山里面成长起来的人养成了一种习惯，吃苦耐劳。有了这个吃苦耐劳，不断跟着市场走，跟着需求走，成功是可以预期的。

　　我和谢岳荣当年创业那点事儿(从炒更做起)

    刘小明：谢岳荣好像是潮汕的，跟客家那边很近。而且他好像也是从东平厂出来的?

    巫汉生：他是我的领导，管技术的。

    刘小明：他是当了副厂长后出来，最早帮陶瓷厂做整线。

    巫汉生：他当时是帮陶瓷厂做扩展服务(炒更)。当时蒙文德是厂长，石湾镇派过去的。两个副厂长是谢岳荣、何新明，他们一个管生产，一个是管设备。

    刘小明：东平厂真厉害，出了何新明、谢岳荣两个行业的巨头，一个做建陶，一个做卫浴。

    巫汉生：记得那个时候谢岳荣出去外省，估计又是在帮人家建窑炉，用的手机还是大哥大，是模拟信号，到了外省就没有信号了，怎么也联系不到他。蒙文德很恼火，把他的柜子全部加锁。谢岳荣星期五回来之后，我跟他说厂长在找他。到星期六他呈上辞职书离开公司。

    谢岳荣走后，徐平负责管理生产。那是1992年的事。1993年东平厂做得慢慢有起色了，1994年又遭水灾。接着是蒙文德调走，徐平就上来了。

    刘小明：谢岳荣是1992年出去的。

    巫汉生：我是1990年毕业，分配到东平厂技术科，谢岳荣是我的直接领导。

    刘小明：看来东平厂的技术不一般，出了那么多技术人才，徐平和你，如今在行业中都各有成就。

    巫汉生：1993年底我离开东平厂，徐平那时是我的领导。我当时也炒更。我当时喜欢做图片设计。买了相机，自己照相。当时我将图片做成网格状的，很多人都是手工画的。这在当时算一种突破——用拍照、网格做图片，当时一套300×300的图片卖1000多块钱。同时开了一个网版公司。这段时间让我短时间就赚到几十万。

    刘小明：你是帮别人拍图片?

    巫汉生：帮人家拍，卖给人家。

　　刘小明：当时机会太多了。

    巫汉生：原来用手工嘛，我用拍片来，用在做花色上。手工画，一个星期才能画一套出来。那个时候做瓷砖已经开始考虑装饰效果了，所以要画树叶呀，花呀，等等。

    刘小明：你主要是为谁服务?

    巫汉生：陶瓷企业，主要是南庄的。他们没有设计，没有团队嘛。

    刘小明：你的意思是，设计是用在空间，还是……

    巫汉生：装饰。用在装饰设计，不是配饰，用在广告、装饰上。因为不能卖白砖。相当于在砖版上的设计。

    刘小明：那时有设计吗?

    巫汉生：有，只是当时的设计基本是无风格、无格调，是我率先突破，把手工绘画用照片网格图片的方式取代了，所以赚了一笔快钱。

    景德镇来的教授教给了我很好的理念

    刘小明：你离开东平厂之后为什么又去做色料了?

    巫汉生：1993年离开东平厂，一年领不到一万块钱，每个月只有几百块钱。当时有奖金，不高。我离开东平厂时，把拍照做图用的所有设备，包括晒图的，照相机等，都留在那里。很多东西都是我自己添置的，我就觉得不做设计了，我做釉料了，那就留在那里。徐平前两年跟我说，整个东平厂设计组留下的最大的财产，就是你当年留下的那两三千块钱设备。后来东鹏陶瓷市场部应该也是在设计组这个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刘小明：当时叫设计组?

    巫汉生：对，设计组。也有叫科研组、科研室、技术组，乱七八糟的很多叫法。

    刘小明：东平厂最早的产品设计、研发是你负责?

    巫汉生：是的。其实说明白一点，就是要创新。当时我就看明白了，要跟别人不太一样。

    刘小明：你在学校学的是陶瓷设计吗?

    巫汉生：我学的是陶瓷美术。

    刘小明：你当时搞的美术设计，与你学的专业是否有关?

    巫汉生：应该有关，因为我接触过。

    巫汉生：当时学校叫广东省陶瓷美术学校，准备升级为学院，所以请景德镇的教授来教我们，我是由景德镇的教授从一年级教到四年级。校长想把学校升级为学院，没有升级成功。

    刘小明：你们相当于读了个本科一样。

    巫汉生：现在的本科生也不是教授教，很多时候是研究生教的。我们那个时候，学校为了升级，所以请了4个教授教我们，2个班，2个教授当班主任教我们。

    刘小明：现在这个学校演变成什么了?

    巫汉生：现在被韩山师范学院合并为一个美术系。

    刘小明：你们同学中有无在陶瓷领域做得好的?

    巫汉生：有一个画家，国家博物馆收藏了他的画，法国也收藏了他的一幅画，他现在一幅画值一百多万元。他是我上一届的师兄。

    离开东平厂不是因为炒更

    刘小明：你是从1993年离开东平厂进入色釉料行业的?

    巫汉生：我是1993年底离开东平厂的。其实我没有辞职就走的。原因就是，当时我有一个同事，被车撞死了。我跟他是同事，也是同班同学，而且同一个宿舍。他毕业后留校，是我帮他调过来的。

    刘小明：他是哪里人?

    巫汉生：他是兴宁人。他被车撞死了，我太痛苦了。因为我们是兄弟。他跟我同一个办公室，一起住，一起吃。他的死是很残酷的，看了他的死状我都不敢回去住。就不回去了，什么都没有拿。

    刘小明：这是你离开东平厂的直接原因?

    巫汉生：这才是导致我离开东平厂的主要原因。当时骑摩托车不是要戴安全帽吗?那就戴安全帽吧。一个台湾佬，在西樵做纺织的，喝醉酒了，南庄大桥，他停在前面等红灯，把他撞了。

    刘小明：后来你住的房都不敢回去?

    巫汉生：我再也不敢回去，就离开了。

    理念不和导致拍档拆伙、兄弟分道

     刘小明：后面你就自己做色釉料厂了?

    巫汉生：原来不是我做，原来是一个拍档在做，他向我借钱，借了26万给他。

    刘小明：你还在东平厂的时候?

    巫汉生：对。后来我说给股份算了，我就不去厂里管理了。同学出了车祸后，我就去厂里做了。1994年就做了法人。那时不叫远泰，叫莲塘陶瓷原料厂，在现在的“智慧新城”附近的莲塘工业园。我觉得这是一个偶然，也是必然。

    刘小明：那个厂当时做什么产品?

    巫汉生：做熔块，普通釉料，地板砖等一些熟料。

    刘小明：那个厂大概做了多久?

    巫汉生：1995年我就离开了。我的创业史，也就是分分合合。分合的原因是我想创新。我是一直崇尚创新的。创新路很艰难，股东不愿意，他愿意享受，看眼前的利益，那就分开吧。另外一个原因是我喜欢做品质，做品质是要花成本的，我是坚持做品质的。亲兄弟也不愿意。当时我的弟弟为我打工。我要做品质的时候，他不愿意，所以兄弟也要分家。

    刘小明：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巫汉生：在永大陶瓷原料厂的事。我和弟弟是2000年分家的。

    刘小明：我记得是你给他股东地位的?

    巫汉生：对。他原来是给我打工，后来都成家了，他说我不能一直给你打工呀。我说那以前的工资不给了。原来说是给他10万、20万年薪的嘛，结果就给了30%的股份，我占70%。当时是很早期的时候，还没什么股份制的概念，是1997、1998年的时候。顺德人那时才开始有股份制的概念。

    刘小明：你们2000年的时候是怎么分的?

    巫汉生：当时他拿走500多万，剩下的是设备和债务。

    刘小明：那个时候500多万对企业来讲非常重要。

    巫汉生：是我们厂的全部家当。他一拿走，我又垮了。我要负责债务，他把钱拿走了，债务全是我的。钱给了弟弟，我要对客户承担，我不担下来，公司就散掉了。当时所有的单来我接，所有客户的钱我来还。

    刘小明：当时欠人家多少钱?

    巫汉生：负债有800多万，那就慢慢还吧。6月决定分家，到年底彻底分完，业务我来接。还到年底，还欠300多万。我用一年多来还债。当时我已经是负资产了。为什么呢?外债有800多万，人家欠我的是呆死的。我又必须把钱给我弟弟，客户的钱还必须还。

    刘小明：他后来做什么?

    巫汉生：还是做色釉料。分手的时候我说三年之后见分晓。现在13年过去了，我的资产是他的上10倍了。

   搭建更大的平台让员工实现梦想

    刘小明：看来在生意上，在企业发展中，股东之间理念的契合是很关键的。

    巫汉生：对。远泰这两年抓住抛晶玉的机遇实现了快速发展，但也是最近一两年吧，我们高层核心之间又有了分歧。我要在企业建立公平、公正的平台，要搞企业文化，要给员工归宿感，让大家买房、买车。但公平、公正就是工资收入要公开，要透明，建立企业文化，给员工归属感，这些都是都是要投入的。这必然就会伤害到股东自身利益的。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我的理念最终还是被接受了。钱被我花出去了，平台是好了，但我可能钱就少了很多(笑)。

    刘小明：据说你们去年还搞培训花了不少钱。

    巫汉生：投入了300万。对我个人来说，我们这段时间是最艰难的过程，你要不要搭建更大的平台，让员工实现梦想?

    刘小明：我觉得这两年是一个好的提升机会，也是一个窗口期。这两年你们整个情况比较好，在这个时间点，做提升很及时，具有前瞻性。

    巫汉生：时间点不错。搞企业文化真的很花钱，你给这个，给那个……给员工300万免息贷款，大家可以申请，达到服务5年的就可以申请，一个月还款2000元左右，压力不大。

    刘小明：在你这里贷款就像办按揭一样，还没利息。

    巫汉生：你申请，我就给你20万免息的。整个发展过程就是这样，我搭建了一个平台，你有技术，有能力，我们就可以合作，一起发展。

　　做亚光熔块让企业起死回生

    刘小明：你对你们企业的发展阶段是如何划分的?

    巫汉生：我觉得我们的主轴是创新。

    刘小明：我记得上次你讲过，在你创新的过程当中，也有几个出现波折的阶段。那是在哪一年?

    巫汉生：2005年、2006年、2007年时我亏了不少钱。一直是做色釉料，其他方面是小投资，主线还是做色釉料。

    刘小明：亏损还是在研发抛晶玉上面?从行业来讲，抛晶玉产品实际上是在2000年就出现了。那个时候主要是嘉俊、博德等企业在做。

    巫汉生：但当时是做另外一个系列，有色系列，亚光类。我跟弟弟分家以后，水晶熔块做得不错。水晶熔块在行业内是大鸿制釉做得比较大，他们是1996-1998年这段时间把水晶熔块做得很火。大鸿真正赚大钱的，一个是锆白、色料，就是硅酸锆;一个是水晶熔块，早期就是靠这几个赚了大钱。当时没人可以做啊，所以他卖价很高。

    1997年我们做出了熔块，当时是做瓷片，亚光的。大鸿就做锆白，做超平熔块，也就是透明熔块，但他没做亚光。2000年就开始做亚光了，2001年我突破了很多技术，把瓷片亚光熔块做到极致，把水晶熔块做到极致，后来大鸿的市场基本给了我们。我跟我弟弟分家以后，亚光熔块全国市场都是我们的，第一年还清所有外债，还赚了。

    刘小明：你们兄弟分家时瓷片亚光熔块你们就在研发了吗?

    巫汉生：已经在研发了。2000年4月18日做成了，当年6月18日正式推出亚光熔块。

    刘小明：这个日期挺好，四月要发，六月还是要发(产品按推出的日期分别编号为418#和618#)。

    巫汉生：我们就靠这个赚了不少钱。发展一是靠思路，一是靠产品，思路就是创新，在经营理念上就是要搞清楚：你是做品牌还是赚快钱?把理念落地就是产品的问题。

   德然公司、戴长禄以及第一代微晶

    刘小明：接下来就在研发抛晶玉了?

    巫汉生：2004年，我们推出了现在的“爆花”产品——正式名称叫有色微晶熔块，为博德做的，跟北京的德然公司合作，投了1000多万。对方的主要技术人员叫戴长禄，是中科院提前退休的教授，也是博德微晶石现在的技术领头人。

    刘小明：他是把博德微晶陶瓷复合板研发出来的。你讲的有色微晶熔块，就是做当时做那种复合板的吧。那为何叫有色微晶熔块?

    巫汉生：有颜色。

    刘小明：“爆花”是靠结晶自然形成的晶相吗?

    巫汉生：很多人看它像爆花，所以有这个说法。准确地说应该叫有色微晶熔块。我们2004年和戴长禄教授合作，我投钱，他来做研发，到2005年，项目失败。这个项目总计投入1500多万。做出来的东西成本太高，当时市场接受不了，一平方的房价才4000多元，一平方砖就要卖800元，就算卖500元，也没人买。并且优等品不高，项目最后被迫终止。实际这个项目也不能叫失败，主要是销售市场不能接受。

    刘小明：你前面说的是跟德然合作，是不是就是跟戴长禄合作?

    巫汉生：不完全是，戴长禄只是德然公司的一个技术人员，我们这个项目停了，德然公司基本就解散了，戴长禄于是就去了博德。

    刘小明：但事实上博德2002年就出了微晶石。

    巫汉生：白色的那种是2002年推出的，有色微晶石是在2005年以后，可能是在2006年。

　　刘小明：估计是。我记得在当年新锐榜的评审会上第一次看到的。用框框好的，感觉有三维立体效果。

　　巫汉生：你知道一个叫叶恒清的吗?

　　刘小明：我知道，就是三水精博的老板。

　　巫汉生：三水精博就是2002年前后很火的。他们就是做白色微晶石、浅色微晶熔块的。白色微晶可以说是“第一代微晶”。

　　刘小明：我知道，就是白色底带颗粒的那种。颗粒像珍珠一样的。

　　巫汉生：是小爆花，当时的生产工艺，很浅。

　　刘小明：应该就是博德第一代的“精工玉石”。

　　巫汉生：第一代微晶没有立体效果。专利是徐平的。第二代未微晶是有色微晶，是我们德然做的，我们合作投了1500多万，最后项目停下了。

　　刘小明：第一代微晶是白色微晶?

　　巫汉生：是两次烧微晶，他们叫微晶玉石，徐平的生产工艺专利，精博生产釉料。第二代是从2006年开始，戴长禄搞的有色微晶。 2006年我们跟德然正式分开，因为有协议，我不能跟老戴合作，我拉走他的人怎么行?所以他只能去博德。德然的老板叫陈玉宝，他现在还在佛山办公司。

　　刘小明：德然是国有企业?

　　巫汉生：不是。陈玉宝原来是个翻译，很厉害的一个翻译，早期靠进口设备做中间商赚钱发家的。他经常跑意大利，跟意大利做设备的很熟。他有创新思维，只不过路子没选好，导致经营困难。

　　刘小明：我是说这项技术是来自玻璃行业的吧?日本是做得最好的。

　　巫汉生：日本没有做这个研究。早期的通体板是日本技术。

　　刘小明：我说的就是这个是来自玻璃行业的技术嘛。

　　巫汉生：但日本没有复合陶瓷。戴长禄他做成复合的了，而且是有色的，这个日本没有。纯粹的通体板是日本的，但与陶瓷关系不大，微晶与陶瓷结合，这是中国人——戴长禄的新发明。

　　刘小明：微晶与陶瓷坯体结合，做成一种新的材料，日本没有，欧洲也没有，所以当时博德拿了个国家发明专利。

　　巫汉生：我们做产品，就是从水晶熔块做起。

    从压延微晶板到抛晶玉

　　刘小明：2006年与德然公司合作中断之后，你接着做了什么?

　　巫汉生：跟欧神诺合作，做压延微晶板，第一代微晶容易吸污，白度不够。压延微晶板技术成熟，不过产品没推出市场，我们总共投了几百万，也亏了几百万(笑)。

　　刘小明：你生产压延板的目的是什么?

　　巫汉生：目的是想把第一代微晶提升，想做得更优越一点。但缺陷是色彩单一，装饰效果不好。技术是成熟了，我们也有两项专利，但最后还是停掉了。

　　刘小明：第一代算不算复合板?

　　巫汉生：第一代算复合板。功劳在三水精博，他是供原料，徐平的专利(陶瓷生产工艺专利)，博德搞生产。三水精博做了10年，这10年釉料都由他统治，现在被淘汰了。

　　刘小明：第一代已退出市场了吗?是不是创新不足?

　　巫汉生：当时我做微晶的时候，叶恒清打电话给我。我说我想做微晶，但他不看好微晶。2010年他还给我打电话，说你这个没市场，要小心投啊。

　　刘小明：压延板你跟欧神诺合作为什么没有成功?

　　巫汉生：当时是为了寻找出路。其实做的时候也不知道有无市场。因为品质不错，当时预计应该有市场的。到了营销环节，欧神诺负责营销的对市场前景评估，说这个很难推广。与此同时我们推出抛晶玉，欧神诺可以二选一。于是他们选了抛晶玉。那我们就放弃了压延板。压延板历时三年才做出来，是2007年开始的， 2009年年底推出抛晶玉。

　　刘小明：两项都是跟欧神诺合作的?

　　巫汉生：压延板是跟欧神诺合作，抛晶玉是我们独创，推荐给欧神诺，当时在内部有争议。

　　刘小明：为什么?

　　巫汉生：因为不耐磨，还有很多的问题。我们顶着压力上，因为当时无路可走，所以决定转型定位高端，全力投入做抛晶玉。到今天行业已是全国一片抛晶玉。2010年远泰开始主打抛晶玉，根据产品和技术升级的步伐，我们的广告语换了好几拨：2010年的广告语是“王者归来”;2011年三、四月，推抛晶玉，所以2011年——2012年改为“稳定压倒一切”;今年是“巅峰之作，一次快烧”，主推一次快烧抛晶玉。

    卡洛比亚跟简一合作把全抛釉做成功了

　　刘小明：全抛釉是2009年开始的吗?

　　巫汉生：2010年。

　　刘小明：全抛釉最早好像是卡洛比亚跟博德做出来的?

　　巫汉生：博德还是我给他们推荐的，他们是在2010年年底投产的。

　　刘小明：我说的是全抛釉的发展历史，考察历史来看，是谁最早将产品做出来?

　　巫汉生：简一和卡洛比亚最早做，2009年推出来，试验、研究是在2008年年底。

　　刘小明：但是听说早期他们也找过博德的人来做?

　　巫汉生：有可能，但没弄出结果，真正在做的就是简一，简一的品牌就来自全抛釉产品——当时叫做“简一大理石”，后来又过渡到——“简一大理石瓷砖”。

　　刘小明：就是跟卡洛比亚最早合作做出来的。

　　巫汉生：那时他的大理石也是抛光，现在他的品质是设计好，更加逼真、高端。

　　一次快烧将巩固我们的地位

　　刘小明：我想听听你们做一次快烧的情况?

　　巫汉生：抛晶玉产品开始是两次烧，2011年我们达到百分之八九十的市场占有率，那个时候还没有人做，我们占80%以上。去年是占60%，今年争取做到占50%。

　　刘小明：你们整个抛晶玉的客户有多少?产量有多少?

　　巫汉生：一年超过6万吨，二十多个客户吧。实际上目前真正生产抛晶玉的企业不太多，贴牌的特别多。

　　刘小明：包括一些大企业都是在贴牌。目前行业内有微晶石有生产能力的企业有多少?

　　巫汉生：四十多家。主要有东鹏、顺成、能强、鹰牌、金舵、郭氏名嘉、德胜、豪邦等。一次烧的有卓远、鹰牌、大将军等。山东也有上一次烧、一次快烧的。　　刘小明：现在都在做一次烧?

　　巫汉生：比较多，还有大将军、能强、兴辉、新润成、欧文莱、利华。山东的天地陶瓷，是我们客户的，也上了一次烧。

　　刘小明：一次烧你们的竞争优势确定了没有?目前份额上来了吗?

　　巫汉生：我们解决了快烧问题，70分钟以内。原来是两次烧，或者一次烧也是慢烧，我是一次快烧。坯体含铝量是18至19点就可以，花色好，对装饰有作用。

　　刘小明：铝主要是起什么作用?

　　巫汉生：解决了强度问题。熔块的性能决定了铝的比例。

　　刘小明：含铝的原料应该很贵?

　　巫汉生：不是贵，是原料稀缺，难找。又贵又难找。我们解决了这个问题，所以熔块的市场大。一般砂石中铝含量不高，要加黑泥，黑泥中有，但广东缺货。加多了又排气不好，就烧成慢，成了慢烧。

　　刘小明：快烧或者慢烧跟排气有关吗?

　　巫汉生：与熔块性能有关系，但主要是砖坯，性能由成分决定的。

　　刘小明：两次烧的时间要多长?

　　巫汉生：两次烧，坯烧70分钟，釉烧两个半小时，产品性能较好，但生产工艺成本太高。一次慢烧要2-3小时。我们一次快烧，只要70分钟。

　　刘小明：能耗降了很多。这意味着终端价格会下降很多。

　　巫汉生：会快速下降，普通消费者都用得起。

　　刘小明：所以这次你们推一次快烧一定要搞活动推广，这也是行业节能减排的大事件。

　　巫汉生：要让普通消费者都使用得起华丽的产品。

　　刘小明：未来会降到什么价位?

　　巫汉生：未来能达到150-200元，终端的价。因为技术已做到了极致。未来，不是现在。

　　刘小明：二次烧有无可能长时间存在?一次快烧会不会取代二次烧?一次快烧跟二次烧、一次慢烧产品质量有没有差距?

　　巫汉生：质量没太大差距，质感一样，一次快烧更优越。

　　刘小明：一次快烧的釉料技术是你们的，但目前市场上做一次慢烧的还有很多。

　　巫汉生：慢烧技术我们也有，只是出来后没有怎么去宣传。我们预计半年或一年内，慢烧会走向衰亡，因为它有很多缺陷。我们的一次快烧才是“巅峰之作”。

　　刘小明：你们要用一次快烧巩固你们抛晶玉的垄断地位?

　　巫汉生：对，就是要不断创新才能打造可持续的核心竞争力。

　　墨水现在还处在圈地期

　　刘小明：还有几个关于行业的问题。陶瓷墨水现在推进很快，你们有没有感觉到?

　　巫汉生：有。这种发展势头我们都没有想到，我们都预计到它会发展，但没预计到这么迅猛。2年前，估计喷墨产品最多占到市场份额的40%，墨水在釉料中能否占到一半，喷墨机能不能占一半?当时大家都在讨论。

　　刘小明：昨天我们在美嘉，小陆总提到滚筒印花机今年只能卖十几台，喷墨机每个月卖五六十台。反而传统印花机还保留着一定的份额，因为有些要做深色的，透明釉也还要用。而滚筒印花机则要淘汰了。

　　巫汉生：这是一个节点，“嘣”的一下，喷墨的市场能量就被释放出来。

　　刘小明：换了人间的感觉。墨水领域也是这样。色釉料企业要成为大企业，一定要做墨水。

　　巫汉生：我们投了2000多万。过去估计，全国最多能达到1500台喷墨机，现在看来能达到3000台，至少2000台以上。

　　刘小明：昨天小陆总说当天又订了4台喷墨机。

　　巫汉生：昨天晚上，小陆总和一个北方来的客户吃饭，约我见了一面。

　　刘小明：国产墨水占有多大比重?有没有出乎你的意料?

　　巫汉生：没出乎意料，国产墨水加起来也没有超过20%。远泰的目标是占有10-15%，也就是每月100多吨。我们很实在，市场也不可能不让我做。如果10万块钱一吨，一个月就是1000多万，一年也就是一两个亿。

　　刘小明：机会还是很多，目前总计份额应该离20%还很远，我看有10%已经不错了。将来国产墨水占到相当份额以后，墨水还会不断地创新。

　　巫汉生：后面还有不断的创新。

　　刘小明：现在还是圈地期。

　　巫汉生：对。

　　刘小明：下一步的竞争，还是要把喷墨的功能发挥出来。也就是说，现在喷墨机的功能还没发挥到最大化，还没做到极致。圈完地之后，应该做这方面的工作。简一上喷墨设备就比较晚，现在喷墨都普及，他还保留了滚筒、丝网等传统工艺，将来只有把几样技术结合起来做，才能做到极致。　　巫汉生：我认为下一步竞争，在喷墨、喷釉，不是滚筒。现在3D打印也出来了，也就是喷釉要成为下一步的热点。

    3D打印让瓷砖订制成为可能

　　刘小明：怎么做喷釉?是用原来的机子，还是用另外的机子?

　　巫汉生：正在探讨。我们现在正在投3D打印。

　　刘小明：喷釉、施釉有什么大的差别?

　　巫汉生：施釉不精准，喷釉精准，像导弹一样，每个点都能精准上色。

　　刘小明：我想像不出这个3D立体打印是怎么回事。

　　巫汉生：3D打印可以打出立体的雕塑。用在陶瓷上，比如我要做个杯子，做个水壶，这个倒是可以用3D打印的方式完成。用在建陶上，我觉得主要是喷釉。

　　刘小明：立体喷釉?

　　巫汉生：就像浮雕，用喷粉可以打出来。这样把平板打成浮雕。

　　刘小明：它是一个平板，怎么做成浮雕的?一般激光雕刻才能做出来浮雕?

　　巫汉生：雕刻是镌刻，打印是用打印机堆起来的。

　　刘小明：哦，我明白了。我想只有喷釉、喷粉，再加上喷墨打印，才能做出浮雕来。如果喷粉解决了，压机可以不要了吧?

　　巫汉生：还是要的。

　　刘小明：喷粉是最难的，喷粉都解决了，真正就可以实现订制，我把图传过来，想做多大做大。如果用压机的话，要设模具了，但我做喷粉的话，任何图都可以做，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输进去就行。从喷墨到喷釉、喷粉，真正实现生产的数字化控制。

　　巫汉生：有3D，订制更简单更方便。但现在订制只是一种概念。我觉得3D解决的还是表面装饰问题，根本解决不了成型问题。小规格产品成型问题还可以解决。瓷砖需要很强的抗折强度和致密度，要有很高的耐磨性能，因此瓷砖的成型不能没有压机。

　　刘小明：对，做小的可以，不强调抗折强度的可以。这样基本是工艺性的，装饰性的产品可以。要有承重功能的地砖等还不行。

　　中国色釉料大事件能进入历史的很少

　　刘小明：我们现在再谈一个行业的问题，色釉料这一块，检讨30年来佛山陶瓷的得与失，你觉得哪些可以写入历史?

　　巫汉生：可进入历史的很少，我们的产品基本上都是中低端的，粗糙的。金属釉也是仿过来的，我们算把它国产化了;墨水也是国外的，现在正在国产化;微晶石算是独创。凡是需要抛制工艺的、有亮光的东西基本都由中国独创，这与中国人喜欢光亮的有关。

　　刘小明：抛光砖都是中国人做的，抛釉也是吧?

　　巫汉生：是。外国的都是半抛，抛一点点。大部分带抛的都是中国人创造的，抛晶玉也是，文化决定了创新的方向。抛光类可记入历史，除了这个没有，薄板、墨水、金属釉都是跟人家学的，只是人家不熟悉你的文化，你把它发扬光大了。

　　刘小明：这点我认同。那抛的釉料呢?

　　巫汉生：全抛釉、抛晶玉、微晶都是。微晶是2002年出来的。能真正进入历史的不多，所以，今年新锐榜应该把“金土奖”颁给我(笑)。

　　刘小明：这一点有很多人是赞同的，他们认为，国产墨水市场的格局还没有定。

　　巫汉生：墨水3年之后定江山，现在还没有定。

　　刘小明：墨水讲是讲国产化，其实制造墨水的设备、溶剂都是进口的。

　　巫汉生：他现阶段高端的色釉料都是进口的。设计、色料、溶剂、设备都是。

　　知识产权保护在中国是一个大难题

　　刘小明：今天重新与你谈，理清了我很多误区，自从去年采访你后，我以为我对你们已经比较了解了，现在看来还远远不够。这次很多模糊地带你又帮我们梳理清了，进一步加深了我对釉料业的看法。

　　巫汉生：我们是一起探讨。

　　刘小明：还有几个行业相关的问题。作为一个企业家，要有行业关怀，我们色釉料行业，如果要赶上欧洲——比如西班牙的市场规划、成熟度，还要多少年?

　　巫汉生：太难。首先知识产权要得到承认。如果得不到承认，游戏规则都没有了。

　　刘小明：这几年有得到承认，比如你的抛晶玉。

　　巫汉生：一样。现在没有游戏规则。我是自己独创的一次快烧，我的一次快烧出来后，很多人会仿我。这就是知识产权的问题。中国色釉料要发展，游戏规则就要制定出来，要保护知识产权。不然，创新没有保护，谁去创新?创新有风险的。

　　刘小明：那怎么保护一次快烧技术?申请专利吧。

  　巫汉生：专利也没用，申请了也没用。

　　刘小明：还是要保护，专利要去申请。

　　巫汉生：有用的专利也申请不到，都被申请完了，千奇百怪的，都有自己的说法。那还是自己做自己的吧。

　　走得久的企业才是真正的英雄

　　刘小明：远泰的规划，墨水是一个方向，你们的墨水何时推出?

　　巫汉生：设备到了，正在安装。现在还没有通电，机房要恒温——25度。机械要维持在10度以下运行，要制冷设备。

　　刘小明：看来墨水很金贵，它还有个保鲜期，好像只有半年。

　　巫汉生：细度要求到头发的百分之一。

　　刘小明：是一个很精致的东西。你们进口设备花了多少钱?

　　巫汉生：花了2000万元。目前是全行业最高档的设备，配方、溶剂都是进口，色料前半年进口，半年后国产化。目前3个研究生在研究色料。色料用量在30-40%，溶剂用量在60-70%。色料做好有难度，还得研磨机要好。我们的研磨机是从德国进口的。

　　刘小明：在欧洲培训的人回来没有?

　　巫汉生：回来了。4个人，培训了将近两个月。

　　刘小明：墨水将来叫什么名称?

　　巫汉生：远牧是我们专做墨水的公司，但不会叫远牧，会跟远泰有关。一个高端，一个中低端，准备这样定位。中低端的与国内品牌竞争，高端的与进口的竞争。最终的竞争是价格、技术的竞争。

　　刘小明：墨水之后你们在研发上有什么储备?

　　巫汉生：节能环保在做，受我们进口墨水的色料研磨机功能的启发，我们在想，能否将该设备用到研磨坯体粉料方面?

　　刘小明：那不用球磨机就可以了?

　　巫汉生：球磨机是间歇性的，我要连续性的。

　　刘小明：现在市场上球磨机不是有连续性的吗?

　　巫汉生：没有大批量推广开。

　　刘小明：你将来是要另造一个研磨机出来，研磨坯料。不走球磨机的路，是不是这个思路?

　　巫汉生：对，坯料是多少亿吨的市场?上千亿吨。

　　刘小明：这倒是一个新的思路，原来球磨机耗电量很大。这是不是买德国设备受到的启发?

　　巫汉生：是。我们有创新思维的人，创新不停息。我们在申请专利。

　　刘小明：这个原理不难，我想不算高科技吧?

　　巫汉生：不算高科技，只是对生产简化，保证品质。

　　刘小明：这个研磨是干法吗?

　　巫汉生：湿法、干法都可以，研磨坯料我认为湿法更好，干法成本高。

　　刘小明：干法环保。

　　巫汉生：现在有两种研磨技术。一种是干法燥粒，颗粒太硬，有缝隙，就像墙一样，都是大块垒起来的，容易倒。要有大有小。坯体也一样，大小颗料要互相补充，更小的颗粒填塞大颗粒的缝，压机会压得更实，更致密，抗压强度不是高了吗?

　　刘小明：你讲的其实是干法、湿法要结合在一起。

　　巫汉生：干法多少，湿法多少，两者结合在一起。现在都只是谈概念(干法制粒)，没有真正用，用的话必须两者结合。

  　刘小明：国外不是用干法吗?

　　巫汉生：他的压机不一样，他是快压。快压要保证强度很难，他的压力要很大。干、湿要混合，不用改变压力，我就可以用了。

　　刘小明：对了，你们还有一个节能公司。届时节能公司会加入卖装备行列?

　　巫汉生：企业发展，就要创新。走得久的才是英雄，走不久的不是英雄。

　　个人简介：
巫汉生汉生，男，广东省大埔县湖寮黎加坪人。生于1964年10月;1986年就读于广东陶瓷学校造型设计专业，四年后毕业;1990年任职于佛山石湾东平陶瓷厂;1993年参与创办莲塘陶瓷原料厂;1995年创立佛山市远泰陶瓷化工有限公司的前身张槎永大陶瓷原料厂，几经变更为现在的佛山市远泰陶瓷化工有限公司，现任该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文/申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