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南堡经济开发区是唐山湾“四点一带”重要组成部分，规划控制面积412平方公里，地处曹妃甸和天津滨海新区两大经济板块之间，背靠唐山市，面向曹妃甸大港，铁路、公路、海运等交通条件便捷，具有了建设大项目、发展大产业的承载空间。

    南堡经济开发区围绕“大盐场、大碱厂、大港口、大油田”，已经形成以海洋化工为特色，上游海盐生产，中游“两碱一化”，下游氯气利用的“三大板块”，构筑了海洋化工循环产业体系。

　　而在南堡的辖区内，就有着两个在卫浴界里面非常有特色的两家公司。一个是由世界产能最大的西班牙乐家集团全资整体收购的鹰卫浴，专门针对国内市场生产洁具和水龙头;另一个则是快速成长的，专门做卫生洁具ODM，力攻出口市场的梦牌卫浴。一个是由外而内，一个是由内而外，这是巧合还是必然?

　　我们没有得到答案。采访过程中，刘旌的率直敢言给我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你应该找搞陶瓷发展研究的人来回答，我们只要企业发展好了给我上税比什么都强，至于他的发展模式跟我没关系。”他对于陶瓷产业的一些观点与评论也许并不新鲜，但鲜明的态度，或许更值得大家深思。

唐山市曹妃甸新区南堡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 刘旌博士

　　记者：唐山在建陶版图上，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产区，它在发展这个产业方面，有哪些优势呢?

　　刘旌：唐山工业基础雄厚，历史源远流长，曾诞生了中国的5个第一。1878年，洋务运动中，开平矿务局建成了中国第一个使用机器开采的大型煤矿;3年后，开平矿务局又建成了中国第一条标准化轨距铁路———唐胥铁路;同年，又制造出第一台“中国造”蒸汽机车———“龙头”机车。1889年，唐山细棉土厂生产出中国的第一桶水泥，唐山产的“马牌”水泥，频频获得国际大奖;1914年，唐山启新陶瓷厂生产出了中国第一件卫生陶瓷。与此同时，钢铁、电力、纺织等近代工业在唐山蓬勃兴起。

　　除此之外，唐山不缺乏能源。首先是天然气资源丰富。闻名中外的南堡油田，总储量超过10亿吨，其中天然气存储量1400亿立方米。南堡开发区内设有供天然气的管网，日工业用气能力30万立方米，企业使用非常便利。其次是供热能力强。南堡开发区内现有两座区域电厂，供热管网覆盖全区，供高压蒸汽能力为850吨/小时，满足了各企业的需求。

　　记者：能源这块看来是唐山这里得天独厚的优势，而能源正是目前困扰许多陶瓷企业的问题。

　　刘旌：我们这边的企业是用天然气，还有大量的焦炉煤气，可以减轻能源的压力。我们现在两块六，将来再往上涨可能也不太大。曹妃甸的码头建好以后，40万吨级的船可以直达，天然气成本会更低。这是一个国家购买液化天然气的战略储备地，首钢都搬到这儿来了。LNG的制造成本很低，实际上就是海上石油开采的副产品，要不然也没用，就是把气体变成液体，高压低温，运过来，既方便，成本又可控。

　　实事求是地讲，佛山陶瓷要往外转移的时候，我们很早就知道这个信息了，也做过分析。唐山市我不敢说，南堡开发区目前没有想从佛山请这些企业来。陶瓷行业有一个大问题，占地面积大，产值低，利税低，这个得算经济账，唐山现在缺的是土地指标和水，陶瓷企业的生产用水量不算非常大，但其他指标就不太合适了。

　　有些广东企业开始想到这里投资，不用说别的，首先计算天然气的价差，一年就相差一两千万。我说你到我这儿来吧，他过来，转了一圈就说不来。那边税务成本便宜，一年产值一个多亿，最多报税一百万;到你这儿去，至少上税两千万，就算天然气便宜一千万，还亏一千万，不干。

    记者：为什么当初会引进新鹰卫浴呢?

　　刘旌：现在我们也严格控制高耗能，高耗电的企业，目前辖区内的卫浴企业耗电量不是很大，而且燃料使用天然气，环保控制得不错，所以同意他们在这里办厂。

　　唐山新鹰卫浴有限公司是由西班牙乐家集团收购梦牌陶瓷下属工厂组建而成的，是西班牙乐家集团全资附属公司。这样的全球洁具行业顶级企业，落户于唐山，对提升唐山洁具业的档次和管理水平都有积极的意义。作为国际化的洁具企业，从设计创新、质量要求到企业管理等诸多方面，均有值得我们本地企业学习的地方。

　　说老实话，如果是江浙广东这一带生产小五金的企业到这儿来，肯定不给，这类传统企业，个人很挣钱，政府没有税，得要通盘考虑。一个政府同样要算经济账，这块地给出去以后，将来能有多大产出，每年能上多少税，多少税是我地方留成的，是这个道理吧?

　　记者：那么唐山的陶瓷行业发展状况如何?

　　刘旌：首先，先看大门类，唐山建材应该能排到第三，当然，这里面水泥行业所占的比重更大一些。“北有冀东，南有海螺”曾为我国发展新型干法水泥的佳话。冀东水泥是国家重点支持的12家全国性大型水泥企业集团，在行业中的地位仅逊于海螺水泥屈居第二。

　　唐山陶瓷历史悠久，是中国的北方瓷都，拥有多家大型的生产卫生洁具的公司。再过二十多天，就要召开第十四届唐山陶瓷博览会。惠达、梦牌、新鹰卫浴都是不错的品牌。陶瓷产业集聚效应，降低了单个企业投资和经营成本。目前，全市共有陶瓷企业近百家，日用陶瓷以中西餐具、咖啡具、茶具、酒店用瓷为主，年产量5亿件以上，以小厂居多，但产品更新快，英国王子威廉结婚的纪念瓷，就在唐山订制了500万件。

　　卫生陶瓷以各种便器、面盆为主，年产量约1500万件。建筑陶瓷约4000万平方米。从业人员达10多万，大量的陶瓷企业在唐山聚集，从原材料采购、设备制造和维护、技术支持、人员培训、销售等各个环节降低了成本，为企业增加了效益。

　　记者：传统的唐山卫浴企业基本上都是以做出口为主，这是出于什么原因?

　　刘旌：一方面是传统，另一方面也是形势所迫。我分析，不见得说得对———跟广东、浙江、江苏比起来，和长江以南比起来，北方的融资环境是最差的。出口最大的好处是回款快，没有拖欠款。你要做国内销售，得押很多资金，要是能低成本融资，还是做销售的，因为利润率高。现在所谓银行之外的，日常的拆借资金三到四个点，去年还两个点，就是两个点，年息就24%了。做陶瓷哪有那么大的利润?银行贷款贷不了，一说收缩银根，北方是最怵的，直接就把自己缩了，而南方则是玩命地往外放。

　　大量钱涌入房地产行业，有些过热。能总这样吗?任何一个行业都是周期性的，不可能永远这样。

　　记者：从整个唐山来讲，占重头的经济成分仍然是重工业，加工制造业的基础并不是很好。

　　刘旌：一个地区你要发展哪个行业一定是和历史有关，唐山本身是个资源性城市，有铁矿，有石灰石矿，有煤矿，所以在发展重工业上有优势。但这个并不是说都是国有企业的天下，恰恰相反，唐山的民营经济很厉害，如果占利润的话要占80%-90%以上，产值得占到50%-60%以上。

　　但为什么加工制造业不强呢?咱们分析广东和浙江。浙江历史上是干小货郎出身的，有这个产业传统。广东，也是几次移民所形成的，历史上来讲并不是经济发达的地区，但特别是近现代受益于香港比较多。香港最早是做民生产品往世界各地出口的，然后就要到国内寻找价格比较低廉的地方承接。

　　作为加工制造业这一块儿，唐山第一没有这个产业基础。第二，民营企业的老板，也不愿意这么去干，大头干钢厂，水泥厂，找技术人员，生产工人很方便。而小的，他就给这些大企业进行配套，就形成一个产业链，也就足够了。

    记者：从加工制造业的配套来讲，广东基础会更好一点。但由于鹰卫浴要保证品质，坚持自己做电镀，在广东拿不到牌照，所以决定过来投资，你们怎么敢于接收的?

　　刘旌：环保的压力大家是共同的，电镀行业你再怎么做，它还是有风险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广东一刀切有它的道理。鹰卫浴投资从头到尾都是我在协调，简单地讲就是两个原因，第一，成熟的老牌外资企业，对环保的重视程度肯定非常高。第二，实事求是的说，开发区是一个大的化工区，本身有自己非常完善的一套污水处理体系。否则的话，万一到时候到处乱排，祸害当地百姓，祸害未来，子孙万代都得骂，真要污染了，这块地清除出来得几百年，首先得考虑到，我们能够消化处理了的。这条红线是不能跃过的。

　　这个地方做化工区，跟北京的高新区比起来肯定是差远了，但从吃喝到穿住用哪个跟化工没有关系?不能说你自己生活好了，就把这些东西都一刀砍了，关键是要控制好。有一些事情必须要有基本的科学常识。

　　实际上，一开始说进电镀，环保同志当时就提出来了，那不行。我说你为什么说不行?先去考察。我们管环保的人特意到乐家苏州的工厂考察过，看到排的水都可以达到饮用的标准，就要求，必须按照那个流程来设计，污水、废物的处理都是按照那个来建的。

　　记者：新鹰卫浴反映一些技工性的人才比较缺乏。开发区有没有一些专门的综合人才培训计划呢?

　　刘旌：用工现在是一全国性的，不光是河北这样，同时，比如说我们唐山，曹妃甸这个地区，企业上得太快，人也留不住。陶瓷行业的生产环境一般，这个你们都知道。虽然待遇在不断进行调整，但始终有一个成本问题，有一个对比问题。唐山市的职业教育是非常发达的，如果没有这方面的专业，企业可以提出来，我们可以沟通，定向培养一些。但是说实话，这个还是一个市场调节的问题，地方政府想解决，但有些东西不是想解决就能解决得了的。

　　记者：那么对于该产业政府有哪些新的发展规划?

　　刘旌：政府对卫浴产业发展来讲是非常重视和支持的。我觉得要从这几方面去做：

　　第一，发展品牌战略。唐山卫浴虽然品质很高，但与那些低成本、造型新颖的南方陶瓷(卫浴)相比，在市场上没有明显优势，所以唐山陶瓷问题不在质量，而在缺乏一批真正的陶瓷知名品牌。今后企业要走打造品牌的路线，这是唐山陶瓷巩固在中国、世界陶瓷行业地位，继续发展国内外市场的必经之路。第二，增加品牌内涵。增加陶瓷行业企业理念，文化理念，把生活品质的提升融入陶瓷行业，提升品牌形象，赋予陶瓷业发展新的契机。第三，加强区域内企业联合。实现强强联合，培育区域品牌，宣传力度加大，各企业实现共赢的局面。

　　记者：开发区未来的规划和设计是怎样的?

　　刘旌：我们原来的定位是河北五大化工产业基地之一，但是这个定位要随着时代的变迁，随着区域的发展，随着规划的调整而进行逐步的改变。因为我们是工业区，它的规划和设计受制于土地规划和城市建设规划的调整情况。我们利用原有的建设用地，新扩了10.56平方公里，原有是15平方公里，这10.56靠近有一个湿地，是国家保护的湿地，那一块儿不能搞三类工业，只能是一类和二类。所以未来将以服务产业发展为主，逐步的调配一二三产的比例，达到一个宜居，适合工业生产，适合产业发展的这么一个基本条件就可以了。人口这一块儿，五到十年之内增长一倍，现在五万多人增长到十万人。产业就是根据现在的情况，发展化工业的同时，发展其他的，相对而言的一些高级的加工业，纯粹一般加工业也没有什么意义。

　　从产业发展、区域经济发展等方面来讲，乐家这样级别的集团，是有着积极促进作用的。新鹰卫浴注册资本1587.5万欧元，总投资超过2亿元人民币。项目建设直接带动了本地的钢材、水泥、建筑、陶瓷设备等行业的发展。第二，这家企业运作规范，税收状况稳定。第三，通过对餐饮、娱乐、教育、房地产等行业带来的间接促进作用，刺激了本地经济。第四，客观地来说，给本地带来许多就业机会。

　　如果上级给我们调整规划，我倒是希望新鹰卫浴当领头羊，进来一大批。水龙头跟陶瓷不一样，相对来讲产值高，一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放，监管的时候一条线监管过来就完了，主要是环保，安全方面的监管，但是哪有地呀，现在也是发愁。（记者/罗杰 录音整理/李可飞）